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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2 / 2)


  直到二十年前,帝都豪门风四娘忽然加入暗部,为了笼络风家,高总督将统领一职交给风四娘,让自己隐于暗处,成为一明一暗的对立存在,但风四娘举止乖张,性格喜怒无常,又是个不检点到处留下把柄的女人,为了更好的控制她,他在四年前接到暗部的最高命令,以“男宠”的身份俘获了那个女人的欢心,并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政,是他在曳乐阁的花名,缚王水狱的试体不需要名字,只要有编号就足够,阿政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胸口处,这里本来有着他的编号,为了防止暴露身份,被生生剥了带着编号的那块皮。

  异族人的寿命本就差异巨大,他已经活了六十多年,看起来仍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但风四娘那种年过四十女人,在他眼里却又毫不留情的被视为“老女人”。

  可惜在曳乐阁这样的地方,也只有这种手里有些闲钱,又闲不住寂寞的贵族太太们会进来享乐,像他这样容貌俊美又会花言巧语的男人,是最讨人喜欢的。

  “呵……”阿政低低笑起来,“你可真的是完美汇聚了我最讨厌的所有东西,作为人类,天征府现在如日中天,你若真的成了阁主夫人,以后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作为异族,灵凤之血永远都是不可替代、神一样的存在,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幸运的人,真的会让我这样不幸的人嫉妒到恨不得亲手撕碎!”

  云潇默然不语,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即使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已经非常糟糕,对比他们或许仍是幸运太多!

  “不过我也真的很欣赏你,你敢来这种地方调查风四娘,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阿政仍是感叹了一句,语气微微压低变得柔媚入骨,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了过来,慢慢的将手伸入衣襟轻轻试探了一下,果然眼色瞬间闪过一丝兴奋狂喜,继而继续沿着皮肤往上抚摸,嘴角勾起的笑意也越来越怪异。

  细细触摸之下,她的身上有伤,是密密麻麻的针眼,那的确是分魂大法留下的,然而除去这种细小的伤痕,竟然还凌乱的长着鸟羽一样的东西,更是让他心里一瞬间打了个寒颤,惊恐的退了一步,想直接撕开对方的衣服,又紧张的停住了手,像是想起来什么流传已久的传言。

  灵凤一族没有混血……在和神鸟的约定里,他们不能将灵凤之息传于外人,否则神鸟的火焰将燃尽一切!

  阿政的目光瞬时变得复杂起来,如果传言是真的,这个看起来汇聚了所有幸运的女人,岂不是从出生就注定会早逝?

  他沉了口气,像是要确定什么,用手勾开对方的上衣,却又在这一刹那,再度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甚至让他难以接受的皱起了眉头。

  用片体鳞伤来形容她或许都太轻了吧?在这样一张清冷美丽的容颜下,竟是这样一幅残破不堪的身体,第一道伤疤自胸口到腹部,第二道伤疤贯连双肩,那已经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伤,依然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仿佛随时都会重新炸裂,密密麻麻的针孔虽然肉眼不易察觉,但她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似乎是经历过严重的摔伤,而除去这些,更为惊悚的就是长在身上的火色羽毛,甚至在尖端燃烧着灵力一般的细火!

  在他微微一迟疑间,一股汹涌的火焰突兀的袭面而来!阿政来不及回神,顿时感觉身体被一种无形的烈火焚烧,眼前出现触目惊心的红色,像一片沸腾的海洋,热浪席卷全身顷刻间就让他大汗淋漓,但是他当想以灵术抗衡之时,又惊讶的察觉这种火焰似假非假,他用冷厉的目光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火焰轰然散去,就好像自己方才经历的惊魂一幕仅仅只是幻觉。

  不对……他低着头认真凝视着自己的双手,皮肤已经变得焦红,从骨肉深处透出剧烈的灼烧之痛。

  灵凤之息!那种宛若无形的火焰,就是传言里神鸟的火种,灵凤之息!

  阿政迟疑了片刻,才想继续方才的动作,一抬头,眼眸赫然瞪大,大退了几步,颤颤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火焰并未真的散去,而是在她背后幻化成远古神鸟的模样!云潇清清冷冷的傲立在神鸟身前,不知什么时候破开了他的术法,轻轻的将自己的衣服拉好,然后瞳孔微微一缩,仿佛有更加艳丽的火光自眼中燃起!

  他触电般的想要自保,神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整个身体化成排山倒海样的火浪,瞬间将整个凤澡池烧的水雾缭绕!

  神鸟在这一刻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阿政警惕又疑惑的再度望向云潇,她捂着嘴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涓涓鲜血沿着嘴角滴落在地面上,双眼失去焦点变得空洞无神,一点没有了片刻前的不可一世,就好像刚才那个她也仅仅是假象!

  怎么回事……阿政心里咯噔一下,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潇半跪在地上,黯淡无光的眼睛盯着地面,在刚才那一刻,她从地上的水渍里清晰的看到神鸟的倒影,但她已经无法止住胸腔里逆流而出的鲜血,有一股力量从她身体里不受控制的飞出,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撕成碎片,破茧而出。

  脑子里悠然传出一声叹息,不知是何人,从何处叹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怒

  萧千夜忽然抬头望向楼上,空茫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疑惑,原本心情不佳又被司天强行灌了几杯酒之后脑子已经开始嗡嗡炸响,然而空气里突兀的飘来火焰的气息,瞬间又让他清醒了几分。

  兰妈妈摇着扇子还在四处张望,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周围的温度真的莫名其妙升高了不少,她全身香汗淋漓浸润了衣裳,曳乐阁里的客人们撩着水往身上扑,欢声笑语比方才更甚,惹得阁内的姑娘们四处乱窜,场面也越发混乱起来。

  司天端着满满的酒水,神情恍惚,连眼睛都已经微微泛红,嘴里还是不停喋喋不休说着根本听不懂的胡话,他见萧千夜的表情一点点凝重起来,站起来就要走的样子,赶紧一把拽住他挨了过来,打了个酒嗝,嘟囔着歪头问道:“怎、怎么了?说好的我一杯你一口,你可是赚大了,还想提前跑?没门,继续给他满上!”

  他醉醺醺的说着胡话,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还在满地找酒,几个陪酒的姑娘哄笑着把他拽起来扔到榻上,继续将他手里的酒杯倒满。

  萧千夜提剑而起,丢下这个不省人事的人直接往楼上走去,兰妈妈见状赶紧迎过来,嬉皮笑脸的陪同着:“萧阁主您别急,一般像她那个年纪的姑娘家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玩的,我们这的男……男人都很会看人,肯定不会那么没眼力拐着那种年轻姑娘走,肯定是被人群挤散了,没事的,没事的,您放心啊……”

  “楼上是什么地方?”萧千夜已经敏锐的察觉到灵凤之息,但沥空剑仍是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萧千夜心里烦躁,忍着怒火中烧的情绪恨不得现在就拆了曳乐阁,她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还不联系自己?

  “上面……”兰妈妈欲言又止,小心的瞥了一眼,又发觉对方的眼睛仿佛要杀人一样,赶紧接话回道,“最上面是凤澡池,是、是男宠们伺候客人的地方,您、您还是别去了……”

  她尴尬的用扇子遮住半边脸,目光飘忽游离,萧千夜毫不犹豫的甩下她大步往上面走去,兰妈妈心里叫苦不迭,又不敢阻拦他,只能赶紧跑下楼拉住一个还在找人的姑娘,小声问道:“今天的七楼都有什么客人啊?”

  曳乐阁虽然是行内出了名的风月之地,贵族太太们来这里寻欢作乐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毕竟那些个豪门贵族都是死要面子的,曳乐阁也一直识趣的为客人们保守身份,这要是被军阁主直接闯进去撞破,以后那老脸还往哪里搁!曳乐阁若是得罪了这群人,自然也是没有好果子吃!

  “今儿个好像就风四娘一人,毕竟现在还是早上啊,客人们都还没有来呢……”被拉住的小姑娘茫然的回话,丝毫也没察觉到紧张,反倒是兰妈妈脸上豁然翻白,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晕过去!

  风四娘!换了别人都还能补救,怎么今天偏偏来的是风四娘!

  没等她一口气缓过来,七楼凤澡池的门直接飞了出来,萧千夜用眼角扫过那扇莫名其妙被人从上面击飞的门,手上的剑灵终于微微颤动。

  风四娘披着睡袍,头发凌乱的披在肩上,虽不作任何粉饰,但一双严厉的眼睛,冷漠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在片刻之前,隔壁雅间里涌出无形的烈火,瞬间就将凤澡池内的水全部烧成了雾气,她被独特的异族气息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穿好衣服,只是本能的提起长剑抢身冲出,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她平时里最为宠爱的那个人,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去休息,而是转眼就去到了另一个女人那里。

  风四娘看也不看半跪在地上的女子,也不管那种奇特的异族气息究竟是因何而来,只是静静的别过头看着阿政,忽然微微笑了笑,似乎有说不出的怨恨从眉间一掠而过:“你不是说累了吗?怎么休息到另一个女人床上去了?”

  阿政沉默着根本听不见任何话,眼前仍是方才那一幕让人不解的幻觉,那只神鸟的影子,和那个仅仅维持了一瞬间的女子形象,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被无视的风四娘心里更是燃起怒气,这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云潇,即使隔着水雾,她也能看出来那应该是个年轻女子,风四娘的嘴角蓦然抽动了一下,沉默片刻,终于还是低声笑起来,“阿政,果然还是年轻的女人更让你心动吗?也对,你在曳乐阁这种地方,应该是很多年没有享受过年轻女子的滋味了吧?”

  “四娘?”阿政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惊诧风四娘的反应,一时没有再说什么。

  “哼,我把她带回去,送给你做礼物如何?”风四娘再度冷笑,带着冷冷的讥讽,“她是不是不愿意陪你,所以跟你起了冲突才把凤澡池变成这幅样子?没关系,等回去我给你弄些药,保准让她乖乖听话,让你心满意足,如何?”

  阿政抿紧了嘴唇,作为暗部安插在风四娘身边最隐蔽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口中的“药”指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这些年只要你喜欢的,我哪件不舍得,只要你……开口求我。”风四娘抖了抖银色长剑,表情僵硬中带着扭曲,克制着愤怒和杀气,脸上映出可怕的光芒,“开口求我,跪下来求我!这些年我给你的难道还不够吗?那些金银珠宝早就够你赎身了吧,还有各地的小玩意、风俗特产,原来这一切仍是比不过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风四娘苦笑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曾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女人,要不是因为有个不争气的妹妹,她又何苦不惜一切代价讨好高成川!

  阿政的身子不易觉察地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他自然是知道风四娘的一切,纵然她有着高贵的出身,不俗的身手,从某种角度而言,她也是和自己一样失去自由任人摆布的玩偶,但他很快眼色又是凛然下沉,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怒气,咬着牙低声怒道:“四娘又知不知道,你就算给我一座金山银山,也根本赎不了我的身?”

  风四娘怔怔出神,她从没有在这个同衾共枕多年的男宠脸上见过这种古怪的神情,像是不甘,又暗藏着狠辣的杀气,但她又完全无法理解那句话的含义,只得蹙起眉头,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