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我们以前见过？”

  “正是。”

  冷羽其实一直没看清楚林倩儿的长相，上回来时，虽然房里亮着灯，但光线昏暗，而且冷羽也没敢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他连忙说道：

  “八姨太，可否点上灯，让我看看您的样子？”

  林倩儿没有拒绝，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屋子里终于亮了起来，虽说光线仍然较为昏暗，但至少比之前的一片漆黑要好得多。

  林倩儿就站在桌前，含情脉脉地望着冷羽，面对微笑着说：

  “你好好看看，还记得我么？”

  冷羽将林倩儿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是一个相当标致的美人，瓜子脸，高鼻梁、丹凤眼，樱桃小嘴，五官几乎无可挑剔，也难怪曹镇川对她迷恋得不行。

  但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几时曾与对方见过。

  冷羽摇了摇头，林倩儿微微一笑：

  “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怎么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或许就能想起来了。”

  “八姨太请讲。”

  林倩儿向冷羽讲述了起来：

  “数月前，我从河南逃难来到西安，投靠我叔父，因为又累又饿，又感染了疫病，一日晕倒在街头，虽然街上行人众多，但却无一人施以援手，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生得十分俊朗的男子出现在我身边，不但为我进行医治，还给我买来馒头，并留下了两块大洋。

  倘若没有那名男子，我恐怕早已死在西安街头。我当时就在心里许下誓言，倘若再遇到那名男子，我将以身相许。

  我找到叔父安顿好后，曾经去找过那名男子，只是男子并未留下姓名，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谁知冥冥之中，老天爷竟然让我与他再次相遇，这，或许就是缘分。”

  听林倩儿说到这，冷羽想了起来，半年前，他曾在西安街头救过一个女乞丐。

  当时女乞丐满身污垢，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她的面容，估计谁也没想到，她在日后，居然会成为西安城有名的旦角。

  冷羽定了定神，道：

  “八姨太，我是一名大夫，见到有人患病，出手相救是分内之事，您完全不必挂念在心上。”

  “不！对你而言或许是分内之事，但对我而言，却是救命之恩，自然当以身相许。”

  冷羽笑道：“我救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人们都像您这般想，我岂不是早就妻妾成群啦。”

  林倩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从我被曹镇川强行霸占那一日开始，我就再也回不去了，如今身子已经脏了，想必你心里也会嫌弃吧？”

  冷羽连忙摆手道：“不！不！我从未这么想过。”

  “你不用安慰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够接受，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我早已明白，名声，贞洁，在这人吃人的世道，皆不过是过往烟云而已。”

  “我真没这么想过，只是，我已心有所属。而且，您若当真许身于我，杨少卿又该怎么办？”

  “少卿……”

  听到“杨少卿”的名字，林倩儿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那一丝光芒稍纵即逝，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少卿或许是个好人，但他终究还是太懦弱了。”

  “懦弱？倘若他当真懦弱，又为何要行刺曹镇川呢？”

  林倩儿脸色陡然一变，猛然抬起头来：

  “你……你说什么！？少卿他……他去行刺曹镇川了？”

  “您还不知道么？”

  “我……我真不知道，冷大夫，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倩儿急忙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