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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 2)


  “他一直把她藏得好好的,担心会被利用而对他不利,但是丹尼尔·柯勒律治说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

  “那个赌徒?”佩蒂格鲁说,“他怎么搅和到这件事里了?”

  “老伙伴,这么问可不够谨慎,”哈德卡斯尔晃了晃他手里的酒,“有些人专门在黑道行走,我们没有那个门道。”

  “有人说,丹尼尔买通了伦敦一半的仆人,专门搜集他们主人的信息。”赫林顿说罢,撇了撇嘴,“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会这么对付布莱克希思。斯坦文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没有什么秘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你知道的。”

  听他们这么议论丹尼尔,我倒有些兴奋。我早已经知道他会是我最后一位宿主,可他在未来做的一切离得那样遥远,我还不能真切感受到和他的关联。看到我们的调查有了这样的交集,就像看到苦苦追寻的东西出现在地平线上。于是,我们俩之间便有了联结。

  哈德卡斯尔站了起来,用炉火烤手。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出,岁月给予他的馈赠远远不及对他的劫掠。世事无常,好似在他身体上劈了一道裂缝,使他不再坚强稳固,而变得脆弱不堪。这个人被劈成了两半,再拼回去的时候,那两半的接缝已经弯曲。我猜,孩子在中间留下了空洞。

  “柯勒律治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我问。

  哈德卡斯尔看我的眼神冷淡而茫然。

  “你说什么?”他问。

  “你说丹尼尔·柯勒律治手里抓着斯坦文的把柄,那就意味着他对我们有所求,好换取那个把柄。我想这就是你把我们都叫过来的原因吧。”

  “没错,是这样,”哈德卡斯尔用手摸着夹克上一颗没系的扣子,“他想让我们帮他个忙。”

  “就一个忙吗?”佩蒂格鲁问。

  “每人帮他一个忙,只要承诺在他需要的时候,我们还他的人情就行,无论是什么需要。”

  大伙交换了一下眼神,每个人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敌营里的叛徒。我不能确定丹尼尔在干什么,但显然想让这场谈话对他有利,因为这样就意味着对我有利。无论他想让我们帮什么忙,都有望帮我们以及安娜获救,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入伙,”我大义凛然地说,“斯坦文早该得到报应了。”

  “我同意。”佩蒂格鲁用手赶了赶雪茄的烟,“他已经钳制了我太长时间。克利福德,你呢?”

  “我同意。”海军中校说。

  所有人都一同望向萨克利夫,他正在房间里四处扫视。

  “我们在和魔鬼打交道。”这个邋遢的律师终于开了口。

  “也许吧。”哈德卡斯尔说,“菲利普,我早已下过地狱,不是所有的地狱都只能逆来顺受。你到底同意不?”

  萨克利夫勉强地点点头,眼睛看向自己的酒杯。

  “好,”哈德卡斯尔说,“我会和柯勒律治见一面,晚饭前我们去和斯坦文交涉。一切顺利的话,在宣布婚讯时,我们就能搞定这些事。”

  “那样也不过是从一个圈套逃出来,又掉入另一个圈套,”佩蒂格鲁将酒一饮而尽,“还是做个绅士好啊!”

  第三十五章

  我们谈完事,萨克利夫、佩蒂格鲁和赫林顿在烟雾缭绕中走出了起居室。皮特·哈德卡斯尔踱到边柜旁边,那上面摆着留声机。他用棉手绢拭去唱片上的尘土,放下唱针,拨开留声机开关,勃拉姆斯(1)的曲子从铜管扬声器里飘了出来。

  我在门口摆手让他们先走,然后关上了对着走道的门。皮特坐到火炉旁的椅子里陷入沉思。他没注意到我没走,我们两人之间虽几步之遥,却仿佛隔了深深的沟壑。

  丹斯的缄默处事让人崩溃。他不喜欢别人打断他,也会小心翼翼地不去打扰别人。可我还有些私人问题必须提出来,这倒让事情复杂化了。我陷入宿主的礼数中,这在两天之前根本不算什么障碍,虽然以前每个宿主都比丹斯强悍,但与丹斯对抗却如同顶风冒雨般艰难。

  我轻咳一下,这是符合礼数的。哈德卡斯尔在椅子里转过身来,发现我还站在门边。

  “哦,丹斯,老伙计,”他说,“你落下东西了吗?”

  “我想和你私底下谈谈。”

  “合同有问题吗?”他警觉起来,“我必须承认,我担心萨克利夫的酗酒可能会……”

  “不是萨克利夫,是伊芙琳。”我说。

  “伊芙琳?”皮特卸下警觉,疲惫之色漫上面容,“哦,当然可以。来,坐到炉火这边来,这可恶的房子冷得要命,四处漏风。”

  我坐好后,皮特拉了拉裤腿,在炉火前跷起一只脚来。无论有什么缺点,他总是保持无可指摘的仪态。

  “所以,”他等了一会儿,确信已充分遵守严格的礼节,这才开口,“要谈伊芙琳什么事情?我想她不愿意举行这场婚礼吧?”

  我也不知道如何将此事简而述之,就干脆和盘托出。

  “恐怕比婚礼那件事要严重得多,”我说,“有人想谋杀你女儿。”

  “谋杀?”

  皮特皱皱眉,微微一笑,似乎在等着我说完这个玩笑。看到我这么诚恳,他又往前靠了靠身子,脸上写满了困惑。

  “你是认真的吗?”他紧握着双手。

  “是认真的。”

  “谁要杀她?为什么杀她?”

  “我只知道她是如何被杀的。有人强迫她自杀,如果她拒绝的话,她深爱之人便会被杀掉。有人传信告诉了她这一点。”

  “信?”皮特不禁哂笑,“听上去相当可疑啊,也许是个游戏。你知道这些女孩喜欢鼓捣这套。”

  “皮特,这不是游戏。”我表情严肃,驱散了他脸上的疑问。

  “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所有消息我都是这么得到的,亲耳听到。”

  皮特叹了口气,捏了捏鼻子,掂量着这些事实,也打量着我这个送信人。

  “有人想要破坏我们和雷文古的交易,你信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