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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2)


  顾小二:那倒不是,是您的手艺有魔力。

  秋妈:混小子!嘴抹了凡士林。

  顾小二:您就说我这话听了高不高兴吧!

  就这么个勤苦为善的老姆妈,却不得顾父待见。原因很简单,怕引狼入室。

  一来当今这社会,保姆继承遗产的新闻层出不穷,有例可援;二来秋妈伺候老爷子多年,二人如今的关系确实微妙,一个寡妇一个鳏夫,不是中间差了二十岁没准就在一起了。

  老爷子也是打心底体己秋妈呢,人前人后都护着她,有一次还说,我哪天就算是死了谁也不许辞掉她!谁辞我做鬼找谁!

  顾父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在他眼里,你越是这般袒护,越坐实了这个乡野女子不简单,是狐媚子!

  掉过头又归罪于丁教授,是你呀,当初非请这么个货色,现在好了吧!

  年前,夫妻俩就为此事争执了几番。吵狠了,丁教授也不同他一般见识,知道他向来是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且今年秋妈晓得气氛不对,一开始是申请回乡过年的,丁教授和老爷子硬劝她留下了,

  “你回乡过什么年?和谁过?别说糊涂话了,有我们保你还怕什么!”

  眼前秋妈就没敢上桌,往年都是能上的。

  爷爷鼻孔出气,故意大嗓门说给儿子听,“不得了,我说话都不管使了!这桌上但凡少一副碗筷,今天这饭就别想开!”

  众人俱是沉默。丁教授头一个下席来拉秋妈,帮她脱掉围裙,梁昭见状也推推堂嫂,“我们往那边坐些,让个空位给秋妈。”

  原本歪头和幺妹说话的顾岐安闻言睇她一眼,秋妈忙说不行呀,“我随便坐就行,怎么能让你们小两口分开呢!伤阴骘伤阴骘,我才不当电灯泡。”

  顾丁遥:“呀!您还晓得电灯泡呢?”

  某人袖口散解着,肘撑桌夹烟看小妹,“你凭什么认为活了六十多年的人懂得比你少?”说着,要秋妈自己作证,她可是连扫脸付款都会的。

  一伙人就这么笑开了。

  只有顾父肃一张脸,食无味,酒也没吃几口,就推碗要盛饭了。秋妈忙从老爷子边上起身,岂料顾父又收回碗,反而使唤起丁教授,“你给我盛。”

  他是坐在老爷子下首的,右边堵着一双儿女,进出也确实不便。发完令没多久,就听顾岐安叫老幺往他那边坐些。

  顾丁遥疑惑,“干嘛?”

  “空个走道出来,让你爹好自己盛饭。”

  给顾父怄得,眼刀横一眼老二,后者偏没事人地不理睬。不理就不理吧,还当他是空气地捏起响指逗闹闹。

  叔侄俩隔一定的距离,闹闹坐在母亲腿上,一双圆眼盯着小叔手指,笑得咯咯地。顾某人也是没大没小散漫轻佻,

  顾父当即责难,“孩子还这么小,逗坏了!”

  话完不见效,又阴阳怪气起来,“那么喜欢逗,倒是自己争气生一个!”

  这世上有人推己及人,就有人只会以己及人。顾父显然是后者,当年两小只未婚有孕不乐意的是他,现如今孩子没了,急急要生的又是他。

  怎么着都不满意。或者不妨说,当年老二起了忤逆的头,后来再做任何事都很难取悦他了。你走了他眼里的弯路,之后只会一路不正、渐行渐远。

  老父亲并不喜欢这个新媳,更确切地说是瞧不上。且不说她年纪轻轻就有婚史,头婚究竟怎么离的还打个问号呢,在他眼里这就和二手货无异了。也别同他说什么与时俱进,试问这世上哪一对父母,为子女谋婚配会头一个考虑二婚对象?

  不存在呀。除非自家儿女不如人,行话叫贱卖抄底,可偏偏他们家老二盘亮条正,样样没得挑,搁哪家不是香饽饽?

  吃亏是福,但在儿女姻缘上吃亏的父母还能说是福,那妥妥的二百五。

  这是一说。此外,顾父就尤为地膈应梁昭大着肚子逼婚一举,不管事实如何,在他眼里就这么个性质。

  他到底熟悉被女人挟持的感觉。那会让他梦回当年,原配怀着老大来以死相逼。失去尊严何其难堪?他更不敢想,不敢想外边那些人是怎么评判这对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很多男人都喜欢把威严威望建立在驭妻驭子上。顾父也不例外,当然他失败了,一败涂地,三个教育试验品统统有残次。

  不过他相信自己再怎么败,比下还有余。当年住大院的时候,他看见老谭当妻奴就各种不屑呢,没出息、软骨头,果不其然培养出的姑娘也不咋地。

  甚至于,那场看似天意的车祸,老顾都怀疑是老谭作祟的!

  这个臭不要脸的臭棋篓子,怕姑娘嫁不出去,就套路我们家。贱不贱啊?

  现在木已成舟,多想也无益。顾父只能寄希望于儿媳的肚子上,人是一步步妥协的。

  只可惜眼下,儿子不配合老子的妥协,“光说不练假把式。您要不先带个头?”

  这话好不成文。丁教授都红了脸,怪罪老二不像话,“吃你的罢!不然也给你盛一碗饭堵堵嘴。”

  “能堵住的话早堵住了。”

  顾父又气又恼,恨不得摔了碗筷煞性子。

  眼见着两厢不对付,堂兄嫂速速圆场,“不急呀,这孩子也不是想生就能生的,”这话说给顾父,接着又教育老二,“岐安也多多体谅下父母。生儿育女的不容易,只有亲身体会了才懂。”

  是的。但其实,每个人每种身份都各有各的不容易。

  为人子女的也不定比父母轻松。一个人从小平安活到大,没长歪、没遭难,这本身就是件奇迹。

  顾父最后推脱没胃口,让诸位慢用,就回房歇息了。

  一场无端又败兴的家务官司,梁昭全程不曾置喙。她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无论回娘家还是与公婆相处,都闭麦向前沉默是金。

  你们说的都对,哪怕1+1=6,开心就好。

  *

  婚后偶尔的话家常里,梁昭听顾岐安说过,当年老大为何而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