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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2 / 2)


  陈氏对上谢渊的目光,眼神有些慌乱。

  可想起苏阮刚才的疯狂,还有那被砸烂的牌位,她紧紧掐着掌心说道:

  “我知道侯爷将我们母女带回府中,是为了护着我们,可是阮阮她根本就接受不了你。”

  “阮阮性子倔强,她一心认定侯爷是她杀父仇人,留在府中早晚会生出大乱来,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等阮阮醒过来,我就带着她回荆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渊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眼中暗沉猛的站起身来。

  陈氏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就见谢渊欺身上前,身上的气势将她笼罩,逼得陈氏下意识的后退。

  谢渊沉着眼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回荆南?你知道荆南有多少人在找你们,你又知不知道,你们母女你回了荆南要面对什么?”

  “你以为外间是天下太平,苏宣民死了之后就百事皆消?你信不信你带着苏阮踏出这宣平侯府,不出半日就会没命?!”

  “更何况我迎娶你的事情,早已经过了圣意,陛下亲自赐婚,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谢渊娶了你入府,如今你要离开,你将我谢家置于何地?”

  谢渊平时不怎么动怒,整个人看上去只是有些寡言,可当他当真发怒之时,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摄人冷意,就连侧脸的那道细小疤痕都显得让人害怕。

  陈氏本就胆小,白嫩的脸上越加苍白,眼睫颤抖之下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谢渊却是步步紧逼,直将她逼进了角落里。

  “我告诉你,我今日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宣平侯府的夫人,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从今天起,这侯府便是你们母女的住处,除了这里,你们哪里都不准去。”

  陈氏吓得肩头颤抖,整个人缩着肩膀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来,她本就长的绝美,那艳红色的嫁衣和头上的发冠衬得她肤白如雪,害怕之下,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谢渊见她拼命缩成一团,像是害怕极了,抓着袖口的手都在发抖,他声音软了几分:“嘉娘,刚才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既然答应了要护着你们母女,那就定会护着。”

  “离了侯府,无人庇护,你觉得你能护得住你自己和苏阮吗?”

  “可是阮阮……”陈氏轻咬着嘴唇。

  “苏阮我来解决,我会跟她好好谈谈。”

  陈氏看着谢渊不容辩驳的模样,垂着头没有吭声,显然并不相信谢渊能够说服苏阮。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苏阮的性子有多执拗没人比她更清楚。

  以前她和谢渊中间隔着杀父之仇,苏阮就将谢家闹的天翻地覆,如今又被人毁了她父亲牌位,苏阮醒过来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谢渊也不在意她信不信,只是将她带出了门外,吩咐了人将陈氏带回房去梳洗,然后安排人去找大夫,等两人出了门后,原本床上昏迷不醒的苏阮却是突然睁开了眼。

  她撑着床沿坐起来时,手上的血染在了床沿上。

  苏阮不由看了眼掌心,就见到之前为了保持清醒而划的血肉模糊的伤口,那上面的刺痛不断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切的真实。

  第8章 愧疚

  那一道伤口避开了掌心的筋脉,不至于废了她的手,可是却又能让她在剧痛之下保持清醒。

  而掌心中传来的疼痛,更是让苏阮清楚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死了,却又活了。

  而且还回到了宣平侯府未被灭门,而她母亲才刚嫁给谢渊,被她大闹了喜宴的那一日。

  苏阮本是荆南知州苏宣民的女儿,元启七年,荆南大旱,朝中赈灾粮食于路途之上出了意外,凿沉于河,事后又遭南魏起兵。

  苏宣民空有守城之心,却无守城之力,后被乱兵生擒,在阵前被谢渊亲手所杀。

  荆南乱局平定之后,苏宣民因守城不利被宫中降罪,苏阮母女虽逃过一劫,却也失了庇护之所。

  陈氏本是京中贵人之女,被养的柔弱且毫无主见,空有一身美貌却根本就护不住自己,而当时的苏阮年仅十二便已有了陈氏大半姿色,对她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母女两因为容貌饱受欺辱,又因为是罪臣妻女,就连陈氏娘家都不肯收留。

  年幼的苏阮只能如同狼崽一般,凶狠的护着柔弱的陈氏,艰难的在一众垂涎之下活着。

  她学着去做所有她从未曾做过的事情,丢掉了所有大家闺秀的礼仪,呲着牙,踩着血,用几乎同归于尽的方法,险些毒死了一个想要强抢她们母女的员外郎府中整族的人,才换来了一年多的安宁。

  可是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哪怕如此也不曾放过她们。

  苏宣民死后不到一年半,就突然传出他手中握有朝中留下的东西,突然有大批人涌入荆南寻找她们。

  苏阮带着陈氏几经逃亡,却依旧被人擒获,差点丧命之时被谢渊所救。

  谢渊隐瞒身份保护了她们一个多月后,将她们带回了京城,而苏阮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救她们母女性命的人竟然是杀了她父亲的宣平侯,而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陈氏明知道谢渊的身份,最后居然还要嫁给他。

  苏阮恨谢渊,更恨陈氏。

  她恨谢渊为了功绩杀了她父亲。

  她更恨陈氏为了荣华委身仇敌,恨她忘了父亲的仇嫁给谢渊,当了那宣平侯夫人。

  苏阮还记得,上一世就是这一天,她因为怨恨陈氏嫁给杀父仇人,砸了谢家的喜宴。

  也就是这一天,她在锦堂院里口不择言之后,被谢渊打了一巴掌,绑着跪在了雪地里一天一夜之后,见到被扔在一堆烂物里父亲的牌位时,如同疯了一样,捅伤了“罪魁”谢青阳,然后抱着牌位闯了宫禁。

  她想要告御状,想要替她爹平反,想要让宣平侯府替她爹陪葬,却不想为人利用。

  满腹心机自以为隐忍的回了宣平侯府,以柔弱姿态骗得谢家信任,入了谢家族谱,后来一手毁了宣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