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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苏台气死了,筷子使的一声脆响,也怪自己,干什么去看他吃东西啊,他嘴红不红怎么了。

  可是,赵苏台无意识咬着筷子,他嘴唇真的好红啊,看着好想……好想吃一口。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赵苏台猛的一激灵,近乎是落荒而逃的站起:“我,我吃饱了,我去写楹联,楹联还有许多未写。”

  商岐叫住她,看着满桌的菜迟疑道:“你,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还以为叫住她什么事儿呢,赵苏台脸都涨红了,她脆生生的开口:“我就不能少吃一点?”

  商岐还是有点缓不过来,就如同第一次见识她吃那么多的时候一样,现在吃这么少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而她讳疾忌医。

  “楹联还有多少要写?”他问。

  不问不来气,赵苏台干巴着语气:“还有六七十副吧,某人还说令人来帮忙,一天了也没看见个人影,该不会是忘了吧。”

  说其他的商岐没做到还能认,这个可不行,商岐放下筷子认真道:“我这不是来了。”

  嗯?

  赵苏台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她心想他的意思总不能是他自己来帮忙写楹联吧。

  “好,你分大半给我,我待会儿就去和你一起写。”他还真是这意思。

  赵苏台看他,心想你别给我说的好听,你吃饭吃多久你自己没数?

  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笑容浅浅:“那府君就等您了,属下这就去把东西都给您备好了。”

  赵苏台预备着,隔一会儿就过来问候一下府君吃没吃好饭,结果刚把东西都分好,他就来了。

  他背着光,冬天的衣服又厚实,一下子遮住了大半光线。

  赵苏台蹙眉:“府君,您让开些,挡着光了。”

  商岐默然。

  他辛辛苦苦忙一天,晚上特地赶过来,竟还嫌他挡光

  赵苏台摆好东西后,殷勤过来扶着商岐:“府君,您看,这一堆就是您要写的,您要什么吩咐一声,小的给您拿。”

  得,商岐一看,那剩下的六七十副估计分了他得有六十七副吧。

  “……”

  她的那边,清晰可数。

  赵苏台就像是外头拐卖良家女子的青楼妈妈,极尽善意,态度姿势都放的极低,把人诱哄到给她干活的位置上,就甩手不管了。

  一开始商岐视线望向她那头,还能看到赵苏台对他挂上微笑,随后那边动静渐渐消失直至没有。

  商岐再一看,赵苏台趴在正丹纸上睡着了。

  他停了笔,想起连姑姑说她这一日的情况,她午歇的时候侍女听到了屋里呜咽的哭声,哭了许久,可能是真的太过于伤心了,所以才会哭着一直到哭睡着了。

  可她到底为什么伤心呢,临娘有什么可值得她伤心的?

  商岐不懂,他寻了披风来,轻轻给她盖上。

  他继续写着,直到灯油重添了一次。

  他放下笔,走到了赵苏台身侧,盯着睡着的她看。

  随后搬来一个椅子,直接坐在她对面,也趴下睡了。

  赵苏台心中一直装着事,如今想着的事彻底没戏了,晚上有人陪在身边,她竟然放松下来没心没肺的睡熟了,并且正在梦里大杀四方,脱鞋扔了商岐一脸哈哈哈!

  ……

  啾啾啾。

  啾啾啾。

  小鸟儿在窗外啼叫。

  早市还未开,赵苏台穿着青色官袍,哈一口冷气,哆哆嗦嗦的一边把菜饼塞嘴里,一边回头关门。

  “赵大人,还以为要等你一会儿!”隔壁的同僚已经出来,大冬天的,用锤子砸开院中央的水缸,用冰水扑脸,“嗐,清醒多了。”

  赵苏台吃完饼,走过去:“你不怕病了?”

  张辽无畏道:“没事,住在这户部的赁房里,有郎中守着,快走吧。”

  赵苏台跟着张辽身后出去这院子,一路上又碰到其他同僚,各自招呼了一声,不敢多话。

  赵苏台时不时撕一块袖子里的菜饼趁众人不注意塞到嘴里吃,细嚼慢咽,满身的舒畅。

  这样的日子真美好啊,干得好升官,干不好砍头。

  一位留着小胡子的同僚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赵苏台,看她慢条斯理的吃着菜饼,他拽过张辽:

  “张大人,你……她……你怎么还敢和她走在一起啊……”

  张辽依旧无畏:“这有什么不敢,不过就是顶撞了首辅大人,赵大人说的无一不对,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呢。”

  同僚捂脸:“张大人,赵大人是个狠人啊,她一穷二白,上没有老母,下没有孩儿,她敢脱鞋指着首辅骂,她又不怕死,你说她还怕什么?”

  他推心置腹着,“张大人,我们不同啊,我小女才三岁,你孩子呢,也才过满月不久,身后又有族人,张大人,你也道首辅没动赵大人,怕就怕首辅看见我们和赵大人走得近,反而牵连到我们身上啊!”

  张辽义正言辞:“我张某坚信首辅大人不是那等人,大人护国十三年,身心为国,夜半阅卷,至今未娶妻,置终身大事于不顾,怎会斤斤计较这一点小事!”

  同僚抿嘴尴尬一笑:“……哈哈,张大人说的不错。”

  你清高,你了不起!

  还斤斤计较一点小事!

  昨天那赵苏台一只鞋砸在首辅的脸上你忘了!

  鞋印子都印上去了!

  同僚无奈,看着赵苏台叹了口气,赵大人也是过于冲动了,希望首辅真的大度放过才好。

  钟鸣起,天微亮。

  白玉石阶十八级,汉宫黑瓦二十级,琉纹金砖九级。

  赵苏台站在汉宫黑瓦十七级。

  呜啦啦一群人,跪地俯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朝起,早市开。

  赵苏台惦记着那一口鲜热的胡饼汤,准备下朝了立马就去吃。

  “赵大人,近前来。”

  赵苏台抬头,看那站在琉纹金砖的人,佩着先帝爷赐下的紫薇剑,宽袍大袖,威风赫赫的很。

  周围人赶紧压低了脑袋,瞬间偌大的早朝,静寂无声。

  赵苏台舔舔牙齿,不用抬头都知道那人端着一副什么模样。

  真记仇。

  她左右看看她的同僚们,一个头比一个压的低。

  赵苏台提袍,一步一步踏到琉纹金砖第二级。

  那第一级站着的正是如今护国大人商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