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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蝉,黄雀在后》(2 / 2)

  凌胤云接过酒盅,一饮而尽,旋即躬身离去。甫踏出帐外,不到百步,便见到白婉迎面而来。凌胤云心中一惊,大叫不妙,正想绕路而行,却被白婉抢步赶上。

  凌胤云想起先前,洗刷谣言,若她因此气愤,兴师问罪,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白婉提起此事,略显不悦。不过,她旋又露出喜色,喜孜孜道:「凌总兵扬我国威,升官加爵,我先前真是小瞧了你。既你骑射高超,今日下午,东原山狩猎,你会出席吧?」

  凌胤云不知她葫芦卖什么药,纳闷道:「不知有何指教?」

  白婉笑道:「今日我也会出席,咱们便来比一比,看谁能大丰收。或许我骑射不如你,但我自幼在荆鹿长大,諳知东原山地势,我可不会输你。」

  凌胤云闻言一怔,摇头苦笑,他暗忖道,原以为白婉目中无人,蛮不讲理,但依她年纪,不过是小孩子顽皮胡闹。凌胤云道:「好,我便与你一比。只是,你须答允我,不可再欺凌他人。」

  白婉想了想,道:「你是说那次灌酒之事吗?事实上,那并非我意。那是元仲从旁瞎起鬨,说要讨我欢心,才出此计策。」

  凌胤云恍然大悟,挠了挠鼻子,故作自信道:「那就一言为定,今日我必让你心服,教你不敢再与我比试。」

  白婉哈哈一笑,道:「此时言勇,未免过早。」凌胤云还要做准备,匆匆告别白婉,便往营帐返去。在季氏姐妹陪伴下,他小睡午觉,旋即起身,稍作整装,出发东原山。

  过不多时,他来到山腰之下,早已聚满人潮。滇成王高喝一声,参加狩猎盛宴的眾将驭马奔驰,迅速窜入山林,不到一会,身影尽数消失。

  凌胤云随之跟上,往山上前去。他放缓韁绳,让马缓步,左右环顾。果不其然,一名身穿黑斗篷的人,佇立在。

  前方,那人竟是邢梦縈。邢梦縈看向凌胤云,浅笑道:「你无须惊讶,此事不可传他耳,为求慎重,哀家亲来。」

  凌胤云缓过神来,道:「不知计策为何?」

  邢梦縈将一綑箭矢,递给凌胤云,道:「凡出席狩猎之人,为了公允,箭矢中间均涂上不同花纹釉漆,我方才给你的羽箭,并无任何涂色。」

  凌胤云惊道:「王后要我射死潘兴?」

  邢梦縈冷然道:「此次狩猎,不仅藏于林中,掩人耳目,更能正大光明持弓,尾随其后,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凌胤云问道:「山上之大,我该如何找到他?」

  邢梦縈笑了笑道:「我在他身旁佈有眼线,他为了讨好滇成王,已找到一处洞穴,打算猎熊。」邢梦縈将註明方位的帛图交给他,叮嘱道:「切记,下手乾净俐落。」凌胤云点了点头,快马加鞭,赶往指定地点。

  不出一会,白子嵐乘着骏马,出现在前方,他从容自在,似是等候多时。凌胤云讶然止步,往他望去,忍不住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白子嵐道:「你若要狩猎,我这便离去。你若要杀人,我劝你放弃。」

  凌胤云悚然一惊,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白子嵐点头道:「方胥乃我老相识,季氏姐妹二人,均是他养女。你说说,我会不知情吗?」

  凌胤云问道:「你为何不让我杀他?」

  白子嵐摇摇头,笑道:「你若杀他,鷸蚌相争,王后坐收渔翁之利。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你若杀了潘兴,自身也活不了。」

  凌胤云心中大讶,狐疑道:「你有何证据?」白子嵐沉思半晌,缄默不语,倏忽间,他注意到凌胤云身后那捆箭矢,走上前去,将箭矢取下,瞧了一眼,脸上透出恍然之意。凌胤云忙道:「这箭有何问题?」

  白子嵐取出自身箭矢,两者比较,解释道:「为求公平起见,参赛的箭矢除了涂漆,不管箭头、箭身和箭尾羽毛材质和长短均必须相同。王后交给你的箭矢,箭头呈倒鉤,与我手中箭矢大不相同。若我没猜错,你原先箭矢也有倒鉤。」

  凌胤云惊讶之馀,赶忙取下箭筒,抽出箭矢查看,果不其然,他原本被分配的箭,的确有倒鉤。凌胤云倒抽一口凉气,暗忖道,倘若真用王后赐箭将潘兴射死,到时检查起来,便百口莫辩。他颤声道:「难道说,王后想陷害于我?」

  白子嵐冷笑道:「这不意外,因为若是我,也会这么做,只有你死了,才能掩盖真相,教人不发觉。」

  凌胤云双手握拳,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咬牙道:「难怪常言道,最毒妇人心。」

  白子嵐不以为然道:「能当上王后,你当她是善男信女吗?她若没有一点手腕,早已在宠妃之时,便给人推入枯井,死得不明不白了。」

  凌胤云垂下头,黯然失色,叹道:「唉,我竟会相信她。」

  白子嵐正色道:「你要怨恨,又或是懊悔,回帐再说也不迟。如今你该想想,你是否仍要杀潘兴。」

  凌胤云问道:「此言何意?」

  白子嵐双目一闪道:「你曾答允季氏姐妹,莫非想做背信之人?」

  凌胤云不解道:「可我现在若动手,自身难保。」

  白子嵐笑了笑,道:「我既出现在此,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吗?」凌胤云低下头,沉思半晌,踌躇不安。白子嵐看穿他心思,道:「你放心,我不会因此事,迫你加入我阵营。倘若我这样做,你非心甘情愿,对我亦无帮助。」

  凌胤云道:「你能助我杀了潘兴?」

  白子嵐目光闪动,嘴角轻扬,沉声道:「你当真以为这场盛宴,人人均沉浸狩猎吗?潘兴乃太子党之人,我要对付他,合情合理。我早准备人马,要对付潘兴。可我人手不足,并不能致他于死,只是挑起纷争罢了。」

  凌胤云问道:「你要如何做?」

  白子嵐从布裹取出两捆箭矢,笑了笑,道:「这两捆箭矢,便是关键。它们上面漆色分别所属徐龚和柳无晃,这两人均是乐平君的人。我要用此箭射潘兴,将其嫁祸给他们,引起乐平君和太子之间嫌隙。」

  凌胤云惊诧道:「这招真厉害。」直至为止,他才发觉自己多无知,捲入这场权力斗争之中,却毫无招架之力,仅能任人摆佈。

  白子嵐微微一笑,道:「在战场上,你要射杀一个人,矇眼也能办到,但在官场之中,你若要杀一个人,定要精心计算,更何况,潘兴身为将军,岂能让你轻易杀掉。」

  凌胤云恍然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白子嵐将其中一綑箭拆开,各分半数,交给凌胤云。他道:「我收到消息,柳无晃为求表现,跟在王上身旁,距离潘兴很远,所以不便栽赃他。我方才给你之箭,乃是徐龚的箭矢。」

  凌胤云心中一凛,道:「你连这都计算好了?」

  白子嵐沉声道:「成大事者,谨慎行事,方为上乘。」他拉起马韁,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晚便迟了。」语毕,他踢了下马腹,骋驰而去。